未来【番外 觉悟】下
下、
沙发太短了，他一条腿垂下来，另一条腿弯曲着搭在另一边的扶手上。沙发扶手也太高了，枕在上面时间久了并不舒服。卡卡西的手臂遮在眼睛上，另一只手里还握着看了一半的文件。伊鲁卡只能看到卡卡西那节消瘦苍白的手腕，而看不到他的脸。
伊鲁卡有些担心，他见过卡卡西的手插入敌人胸膛的景象，也见过卡卡西双手召来漫天雷电的样子。但在他的脑海中并没有关于这双手的形状的记忆。是这样细弱的手腕么？
“大人？”伊鲁卡轻声唤着。
“嗯？”
听到呼唤，卡卡西将手拿下来，并从沙发上坐了起来。他将脸埋进手掌中坐了一会儿后指了指身边的沙发，“你刚刚说要干什么来着？坐。”
有那么一会儿，他睡着了。
伊鲁卡依言在卡卡西身侧的单人沙发上坐下来，并再次小心观察起卡卡西。他身体佝偻着撑在膝盖上，脸色也说不上好，可能比他搭在膝盖上的手腕还要白一些。不过在伊鲁卡脑中也并没有更多的关于卡卡西的脸色的记忆，即便他现在已经不像更年轻的时候那样遮挡住整张脸，可伊鲁卡依然不能从仅有的三分之一的脸上看出他的身体状况。而他的眼神落在比茶几上摊开的文件还要远的虚空中。
“工作……很辛苦吧？”
听到问题后卡卡西的姿势没有任何变化，仅是转过头来看他。那双深灰色的眼睛并不像两天拒绝他的提议时那样明亮，现在它们呈现出一种死寂，屋里通明的灯光照进去就湮灭在里面。伊鲁卡下意识的吞咽，他感到喉咙发涩，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应该再继续说些什么。
“大人……我……”
“我有在努力。”像是在辩解一样，卡卡西低声呢喃，但很快他就摇了摇头，“不过，还需要点儿时间……”
他喉咙间的苦涩开始扩散开。
卡卡西的眼神重新落回到文件上，那也许是他今天要批阅的最后一份文件，也许还有很多很多文件需要他批阅。伊鲁卡看向火影办工桌，出乎意料的并没有看到摞至一人高的文件山，他粗略的数了下，大概有六七份，再有两个小时卡卡西就能够处理完所有的文件。
“其实你也不用非要等我的。鹿丸没让你监视我工作吧？要不就是监视我去吃饭？”卡卡西大概只看了两行就草草签字了事。
“这样处理文件没问题么？”
“你是在指这份准许举办新年庙会的文件？虽然在八月份开始策划过年的事情的确是有些早，”说着卡卡西笑了起来，“八月还是比较适合夏日祭和烟火大会吧？伊鲁卡君。”
“啊！？是呀。”
“说起来，上次去看烟火还是……嗯，是什么时候来着呢……”卡卡西的眼珠滑到靠左上的位置，他歪着头，皱起眉毛，并用手指敲击着下巴。几秒钟之后他的眉头舒展开来，“嘛……想不起来了，算了。伊鲁卡上回去看烟火是什么时候呢？”
“去年夏天吧，和鸣人他们一起。”与卡卡西相比，伊鲁卡的答案脱口而出。
“这样啊，去年有如期举办么？”听到伊鲁卡的回答后卡卡西满意的点点头，“真好，今年也要如期举办才好。”
伊鲁卡哑然，他本想说其实每年都有举办的，即便是战后当年也没有停办，但卡卡西看起来并没有非要得倒伊鲁卡的回应。他离开沙发，到桌前拿了文件后又坐了回来。第二份第三份文件和之后更多的文件随着时间的流逝被一一处理，分类归放。期间伊鲁卡去给他沏了杯茶，随着最后一份文件被看完，茶凉透了。
“已经这么晚了么？”卡卡西合上最后一份卷轴，并在封口处施加了一个伊鲁卡从没见过的封印忍术。虽然知道观察别人的忍术是不成文的禁忌，但六代目火影是曾经被称为木叶第一技师的人，如果有机会的话，无论是谁都会想要当面请教他一两个术式的使用方式的，伊鲁卡也不例外。
“你没见过这样的封印么？”封印完成后卷轴的封口上出现了一个特殊的图腾。在任务分发处工作过很长一段时间的伊鲁卡并没有见过类似的文件。
他摇了摇头。
“那也难怪，”卡卡西将卷轴递给伊鲁卡，后者迟疑着没有立刻去接，“没关系的，拿去看看就知道了。”
伊鲁卡接过卷轴，卷轴在他手中发出微弱的光芒。
“这是？”
“识别查克拉的秘术封印。看你的样子，真的是第一次见到呀。”卷轴上的光开始变弱，又跳了两下之后终于熄灭了，伊鲁卡惊讶的睁大了眼睛。卡卡西看的好笑，就连鸣人都已经对这种东西见惯不怪了，居然还能惹得忍校的校长大人如此惊讶。
“这个就不能给你演示了，”卡卡西从伊鲁卡手里拿走卷轴，又去桌上拿了一只新的卷轴过来，“其实是纸张有些不一样，科学班那边将用于制作查克拉武器的金属物质加入到了纸张当中，唔，具体工艺我是不太清楚啦，原理到是与属性测试纸差不多。使用的时候只要把自己的查克拉灌入一些些，然后再以特殊秘术封印即可。”
伊鲁卡眨眨眼睛。
“要来试试么？试着将你的查克拉性质化，覆盖在纸张上。”卡卡西引导着伊鲁卡将性质变化后的查克拉覆盖在卷轴上，但与武器不同，性质查克拉瞬间就被卷轴吞没了。
“这样就可以了，然后写好文件交给我就好 。”卡卡西一边笑一边用令人眼花缭乱的速度结印，封印好卷轴后的卷轴被再次递给伊鲁卡，“再试试？”
这回卷轴在伊鲁卡手中闪了两下之后哗啦一下就展开了。
“说到底也只是一种加密措施，指纹可以盗用，眼睛可以移植，但查克拉这种东西却是不能被复制的。”
“但是火影大人您却可以解开所有卷轴吧？”
“总会有通用密码这种东西存在的。”卡卡西把卷轴拿回来，重新施加了一个术式，“像这样，你看，也还是可以打开的。”
“不，我可打不开，这种印太过复杂了。”
“只要是人为的东西，无论多么复杂，总是会有破解之法的。卷轴是这样，秘术是这样，人与人的关系，国与国的关系，都是这个样子。只要用心去做，去练习，总能掌握其中奥妙和技巧的。”卡卡西将演示用的卷轴扔到一边的纸篓里面，“相较于普通材质的纸张，这种纸张是特殊而又珍贵的，但被使用过后也就变成了没用的废纸。所以在使用的时候要格外珍惜和小心呀。”
“另一方面，这种纸张多用于传递机要文件，所以掌握了通用密码的我，”卡卡西指了指自己的胸口，“更加要小心小心再小心了，万一一个失误，可能就要赔进去整个木叶了，那可就令人困扰了，你说是不是呢，伊鲁卡君？毕竟孩子们是那么期待烟火大会和庙会呀。”
“哎呀，我一个人唠叨了这么久，又让你陪我工作到这么晚。要不要一起去吃个夜宵呢？”卡卡西将绣着六火字样的羽织脱下来搭在办公椅背上，虽然完全没有那个必要，但在伊鲁卡的注视下他还是解释道，“穿这种东西走在新区，太惹人注意了。”
木叶的新区是去年才刚刚建成的，让忍者参与到修葺扩建工程当中在当时也引起了一片哗然。但现在，新区俨然成为了火之国境内最繁华的城市之一。即便到了夜晚也有络绎不绝的人流，有灯火通明的店铺在为远来的旅客和行商提供服务。
自己那时候也是反对者之一吧？伊鲁卡想。
卡卡西却说：每人所擅长的事情是不一样的，有人擅长科学，有人擅长经济，学校的存在是发觉每个人不同的特长并加以正确的引导。而不是将每一个人都培养成像我这样只懂得杀戮和侵略的人。
卡卡西选了一间装修颇具异国风情的饭店，招待操着一口浓重的雷之国口音给他们点了餐。不久之后端上桌的食物也是雷之国的特色美食。
卡卡西是个只会杀人的人么？银发的高大忍者退去了面罩，正饶有兴趣的品尝着一碗看起来并不怎么美味的食物。
“火影大人！”
“嗯？”在起初的日子里他还对这样的称呼有所反抗，但现在，卡卡西已经可以非常坦然的接受被称作大人，被期待和被依靠了。
“今年的烟火大会，请让我陪您一起观看吧。”
